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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三江源,我们的国家公园】花石峡民间“博物学家”
来源: 青海日报
作者: 姚斌 张多钧
发布时间: 2020-08-24 09:36:49
编辑: 华文

玛多的千湖之水,哺育着万千鸟类。李友崇 摄

  青海文化艺术网讯 5月13日10时30分,从玛多县城玛查里镇出发,沿214国道(共玉高速),前往67公里外的花石峡镇。此行,是去拜访一位叫才彭的民间博物学家。

  出发前,因担心采访才彭时,不能领会他言语表达的准确含义,还特意拜托黄河源执法队副队长杨玲,邀请了一名汉藏双语翻译祁忠吉同行。

  车子行驶在雪冠群峰的峡谷,头顶的白云伸手可触,两侧的山巅高耸入云。可我们的心思已经偏离风景。一路走,一路想,经过花石峡多少次,怎么从没听说过,在这个不足5000人的小镇,还隐匿着这样一位高人?

  到了镇上,已是正午。打电话联系才彭,他告诉我们详细住址,让我们先在车里待一会儿。他在医院坐诊,这会儿有病人,一时不便出来。

  过了10多分钟,才彭开着一辆白色轿车,停在自家院落门前。下车后,径直向我们走来。他看上去身形矮胖,肤色黝黑,圆脸寸头,穿着一件红色圆领厚棉布T恤,面带憨厚的笑容。

  一一和我们握手寒暄,他打开锁,推开铁门,将我们让进屋内。

  这是一间坐南朝北的屋子,藏式木质装修。进门后迎面是一张沙发床,墙头挂了两排野生动物的照片,有藏羚羊、野牦牛、藏野驴、狼等,都镶嵌在镜框里。

  上前细细打量,仅凭动物的动态特征和景深构图判断,已然是难得捕捉的佳作。目光滑过的瞬间,却被那张挂在东墙上的雪豹图牢牢吸引。才彭会心地笑了,“这是我守了20多天后,用红外相机在200多米远的地方拍的。”

  光线通透的岩洞中,铁锈红的岩壁映衬着小雪豹斑白的皮毛,小家伙把头探出洞口,眼睛瞪得圆鼓鼓的,无法掩饰想要走出去的冲动和迈出这一步的恐惧。

  ……

  房间东面放着电脑桌,电脑、打印机、书籍、卡片和画册占据了所有空间。旁边立着一人多高的装饰柜,上面摆着户外遮阳帽、电热水壶等杂物,下面则是一堆专业摄影器材。包括无人机、单反相机、长焦变焦镜头、微距、广角、红外相机和脚架,它们都装在一个个箱子里,不消多说,一眼便可看出主人的专业水准。

  屋子中间支着一台藏式烤箱,西墙前立着一个大书柜,里头装着各类书籍和一摞摞红本本。

才彭展示自己收集的植物标本。本报记者 张多钧 姚斌 摄

  这是才彭的摄影工作室,或者只是他多个工作室中的一个。

  今年43岁的才彭,父亲曾是加果村的医生,家中七个兄弟姐妹,才彭排行老三。他没有上过一天学,却当上了花石峡镇中心卫生院的藏医学临床医生。

  才彭小时候,加果村有200多户牧民,分布在镇子周边的沟沟窝窝。自打记事起,父亲每年骑马行医,马背上总是捎带着才彭。一天巡诊两三家牧户,一趟来回至少需要一两个月。

  父亲的医术是家传的,那时还买不到藏药材,靠自己采挖,药方也是自配的,草药经过手工研磨炮制。

  才彭从小跟着父亲上山采药,配药抓药,看病配方,自然熟识各种(包括各种动植物和矿物)藏医药本。

  令他印象深刻的是,父亲从不在植物结籽的时节采集种子药材(担心种子不能落在地上),也不在生长的季节采挖多年生植物的根茎。他叮嘱才彭,世间花开有因,花落有果,万物皆有轮回,不管动植物还是它们赖以生长的山川河流,都要精心呵护,不能无限索取。

  那时,冬窝子的院墙和羊圈,大都是用草皮垒起来的。可父亲却执意用牛粪垒圈砌墙。许多村民都上山打柴,可父亲却严禁家人做同样的事。

  到了晚上,一家人围坐在一起,父亲便会讲述花石峡周边的山水故事,口述格萨尔王的历史传说。

  “他爱看书,哪怕放牧时,都书不离手;他爱拍照,村里第一台尼康相机,就是父亲买的。尽管那时,许多牧民还不懂,人和风景是怎么印在胶片上的。”才彭说。

  其后,他拿出一摞旧照片,一张张斑驳的相纸上,记录着20多年前一家人的欢快时光和那时玛多草原的人情风物。

  才彭18岁时,当上了加果村的村医。从那时起,他开始采集玛多特有的植物标本,并开始研究当地各种鸟类的生活习性。

  25年过去,他共采集了275种植物标本。亲手拍摄到当地出现过的103种野生动物,熟知数十种鸟类习性。经过多年探究,他确定有23种动物靠捕捉鼠兔生存,因此执拗地认为,不宜在草原上大规模、无节制地灭鼠。

  为了让玛多人更了解玛多,才彭花了8年功夫,出了自己的第一本书《玛多特有动植物读本》,并自费印刷500本。书中用藏汉双语,标注了330种动植物的藏汉文名称、生物特征、物种类别及生存环境状况,配图是他自己拍摄的。为避免破坏,他拒绝标注稀有动植物的分布状况。

日本落叶松。才彭 摄

  才彭的第二间工作室,是标本制作室。

  每一种植物在阴干后,用标本夹挤压成型,制作成标本,并集结成一面标本墙。他一边讲解,一边从身旁的柜子里,拎出了几大袋子植物标本。

  才彭告诉我们,已经20多年了,不管是采摘药用植物还是采集标本,他都坚守着这样一个原则:多年生植物不能破坏根,当年生植物种子成熟后采。

  才彭也有很多疑惑。比如,他至今都不能认定一种玛多特有的植物,“从当地老人嘴里听到的名字叫‘阿依者芗’,可是从书上查,从网上搜,还问了许多专家,都查不出它准确的植物学名称。”

  在才彭家的院落后面,还有一个采光暖棚,那是他用来试种珍稀藏草药的,里面至今还有些花花草草,也不知道他经历过多少次失败,但他依然在坚持试验性种植。

  带着忧虑的神色,他说道:“我们这儿海拔高,雪莲花长得慢,所以药效特别好。但是好多人连续挖了6、7年后,已经特别少了,甚至根本就不长了。已经挖得太多了,没有雪莲花了,现在就是我们用作草药,也不挖,得保护!”

  在才彭的第三间工作室里,摆着一个展示柜,里面放的都是大大小小的化石。大的有如碗口,小的宛若指尖,有珊瑚、蜗牛、贝类、藻类,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古生物化石。

  据才彭讲,自2006年开始,他经常到花石峡的山顶上和附近的河床边,去捡化石,这一捡就是14年。没人知道,他究竟走过多少路,爬过多少山,渡过多少河,才收集到这么一大堆化石。

  化石是存留在岩石中的古生物遗体、遗物或遗迹,最常见的是骨头与贝壳等。它们埋藏在地下经过千百万年乃至数亿年的地质年代,变成跟石头一样的东西。

  他认真地告诉我们,这不像是采药,采完了还能长出来。这些石头是捡一块,少一块,所以他从不告诉任何人,这些石头是从哪里捡来的。

  两年来,除了即将正式出版的《格萨尔王玛多史》,他还潜心研究玛多区域格萨尔王遗迹,为三江源国家公园黄河源园区环境教育培训班授课,用图表记录花石峡每天的天气状况。

  才彭说,自己的时间,大都耗费在捡化石和拍摄上,隔个七八天时间不出去一趟,就感到很难受。

  青藏高原的隆起大约持续了6000万年,最老的祖先也没有亲眼见证高原隆起、江河归源,大自然只是留给我们各种各样的印记。才彭却试图用自己的一生,找寻这些会说话的石头,为世人讲述三江源千年万年的源。

  这让我们想起,在这片高远辽阔的江源大地上,有这样一群人,他们是生态管护员、牧人、学者、专家、官员,他们倾其一生,试图通过化石、地质遗迹、冰川等一切可以洞见过往的细微之处,寻求江源遥远的过去与未来!

  《辞海》里说,博物指“能辨识许多事物”。现代汉语词典对博物的解释是,“旧时对动物、植物、矿物、生理等学科的统称”。相应地,博物学家指“对博通动物学、植物学、矿物学、生理学等自然科学的专家的尊称”。

  作为民间土生土长的博物学家,才彭的所见所识,无疑是从花石峡的泥土里长出来的。惟其如此,高远辽阔的江源大地,又何尝不是——一花一世界,一草一天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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